饭圈出征，未必寸草不生

“文艺青年大本营”、“精英社区”、“年轻人潮流文化社区”、“饭圈大本营”……

四个不同的标签，指代四个不同的社交平台——豆瓣、知乎、B站以及微博。由于用户群体以及发展路线的不同，几个平台形成了形态各异的生态文化。很多时候，在某个社区通用的规则，去到另一个社区，就会失灵。

以微博为例，曾经被誉为中国互联网重要的“公共话题广场”的新浪微博，在2014年王高飞成为CEO之后，开启了商业化进程。微博开始走下沉路线，话题中心由时政社会转移到明星八卦。陆续上线的超话社区、粉丝群、饭票、V+会员等功能，盘活了微博的明星与饭圈生态。

李开复、任志强等微博名人的话语权，也开始向明星转移。随之而来的是“娱乐化”“用户低龄化”“丧失个性标签”等批评，但一同带来的是更多的营收。如今虽然微博依然对时政社会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关注，但在更多情况下是明星经营饭圈的主战场。在微博通过娱乐化创收的情况下，大量数据女工将微博作为根据地以及舆论战场，为明星艺人提升热度。

微博是一个公开的舆论广场，任何言论都可以通过检索获取，很容易一言不合就形成大规模的冲突，舆论生态两极分化。尤其是在饭圈“非粉即黑”思维的渗透之下，明星艺人的“微博广场”被数据女工严严密巡逻，任何负面意见都会被“卡掉”（饭圈黑话，也就是通过举报、劝删等手段将相关微博进行删除）。在微博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以及“流量至上”的规则下，“饭圈”几乎垄断了微博的话语权。

这导致一部分用户逐渐丧失表达欲，最终离开新浪微博。由于对原创内容缺乏重视，创作者和用户不断流向新的流量池，抖音、快手、B站接收微博流失的用户而快速崛起。数据显示2020年第三季度，微博月活5.1亿，营收31.96亿，同比下降4%。而抖音日活已超过6亿，快手日活也达到了3亿。

逐渐崩溃的豆瓣评分以及八卦的豆瓣小组

让过去被嘲“捧着金饭碗要饭”的微博成功实现商业化并上市，足以让饭圈对主打社交的社区产生强大的吸引力。然而需要注意的是，饭圈一旦走出微博，就难以生存。

其中以豆瓣为例，以书影音发家的豆瓣有着社区内的打分系统，并以此在早期聚集了不少“文艺青年”用户，用户在豆瓣内可以标记自己看过的书籍、影视以及音乐，并给出1-5星的评分。

然而，在饭圈文化崛起的背景下，流量明星饰演的剧集评分受到关注，豆瓣新老用户的冲突一触即发。豆瓣在加权平均法的基础上，对评分账户进行了简单的条件限制，除注册较久的活跃用户外的新用户以及不活跃用户的评分均会被判定为无效。这限制了水军大规模打分的现象。

然而豆瓣评分拦得住水军，却不一定拦得住数据女工。由于豆瓣评分机制特殊，涌进豆瓣的粉丝无法通过多开小号的方式对豆瓣评分进行操控，便有了“豆瓣养号”的说法，也就是先给其他作品打分，并时不时发动态，将自己的豆瓣账户“养活”。在粉丝苦心孤诣的培养下，2019年开始，豆瓣评分的客观性开始遭到质疑。尽管豆瓣不断优化评分机制，但依然难挡大量涌入的粉丝。

豆瓣评分只是豆瓣饭圈化一个侧面。实际上，豆瓣早早就成为了饭圈的一环。在天涯论坛衰落之后，用户四散，有一部分人承载着新的期待，走向了微博，走向了知乎，最后又走到了豆瓣。

承接了天涯八卦的豆瓣小组和百度贴吧类似，是以同一兴趣为纽带的陌生人社区。其中后来改名为豆瓣鹅组的“八卦来了”小组就是粉丝的聚集地。但和微博不同的是，豆瓣鹅组的包容性更高。如果说微博是不可以批判明星的一言堂，那么豆瓣鹅组则与微博截然相反，不少在其他平台会被扒皮人肉的言论，在豆瓣鹅组得到了足够的包容。在豆瓣鹅组，可以肆意评价明星，讨论明星八卦。

而饭圈则难以对豆瓣小组的内容生态进行破坏，豆瓣小组一边接纳粉丝，一边拒绝粉圈。虽然豆瓣小组没有浏览的限制，但想要发言就需要加入小组，而加入小组需要小组的管理员进行审核。在大多数情况下，大型的豆瓣小组只允许豆瓣的活跃用户加入小组，水军、小号、职粉难以进入，活人用户居多，这导致少量的饭圈势力难以在小组内，形成大规模的“饭圈操作”。在某种情况下，“裸奔”也就是“暴露粉籍”，会有被踢出小组的风险。

通过对饭圈文化的态度，可以一窥豆瓣的社区生态。百度指数显示，豆瓣用户中，30-39岁的用户占比近一半，20-29岁用户占比将近30%。这意味着豆瓣的用户群体更加成熟，对待饭圈文化更加理智清醒，也对言论更加包容。

饭圈久攻不下的B站

对于饭圈来说，B站是比豆瓣更难攻下的平台。

作为一个以“Z世代”为中心的社区型网站，B站自带Z世代用户的特质。由于出生于互联网高速发展时代，Z世代习惯性地追逐新事物、习惯性地藐视权威。这导致B站用户，对饭圈文化以及流量明星有着天然的抵触。

然而，B站又是一个极其宽容的平台。在以创作为主的B站里，容纳着8000多个文化圈子，每个圈子都有自身的垂直受众，彼此之间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饭圈在B站有自身的生存空间，但很难影响圈子外的B站用户。一方面，通过视频作为表达手段，粉丝可以在B站获得不低的播放量，但播放量均来自饭圈内部。而B站自身的用户，对饭圈文化的入侵，则大多是“深恶痛绝”的。

2019年，以蔡徐坤为素材的鬼畜视频在B站热火朝天，蔡徐坤工作室还因此发出律师函，称B站上存在大量严重侵犯蔡徐坤权利的内容。而当其粉丝纷纷跟进，想到B站为偶像“维权”时，却因为不是B站会员而无计可施。

入驻B站的明星也会发现，B站是一个没有数据可做、没有榜单可刷的平台。明星想要出现在B站热门，只有产出一条值得“一键三连”的视频作品。明星这个标签很难在B站获得流量，只有像创作者一样，才能在B站生存。

成功扎根B站的，基本只有保持着高产出的明星创作者，比如通过《中国好声音》走红的周深，便是B站音乐区的高产UP主。黄龄因为浪姐开播走红，但由于在B站开设频道、保持高频率更新、以及演唱国产动画主题曲等等因素，成为少数为B站用户接受的明星。

除此之外，成功入住B站的有济公的扮演者游其昌，经常被认成外国明星的徐锦江，以及同人视频的常客乔振宇，具有相当的国民认知度的小沈阳、张继科等等。更多的，还是有一两部代表作，但流量并不算高的年轻演员。其中张晋凭借不俗的拍摄剪辑能力，让他在B站更具辨识度。B站的用户调性注定了明星无法在这里“封神”。这亦是“饭圈”逻辑在这里屡屡碰壁的主要原因。

社区，有着一定的准入规则和居民行为规则，只要外来者懂得社区中的规则，并利用居民们对社区文化的认同感，那么，他便可以很顺畅地与社区中的所有成员沟通。

(家电网® HEA.CN)